顾儿子。</p>

    比程敏政晚几天接受召见的，还有新任衍圣公孔弘绪，今年刚刚十岁。他是专门入京朝贺册立太子的。</p>

    毕竟是孔圣人的后代，景帝没有晾着他，而且抱病接见了他，看他行礼很规矩，很是高兴，拉着他的手说话，甚至把他放在膝盖上问东问西的，还给他换了所大房子。</p>

    回宫后对汪舜华说：“可惜咱们两个女儿都有了人家，否则我还真想跟孔家结这门亲事。”</p>

    汪舜华脑袋立刻就炸了：就是那个天下汉奸第一世家吗？当年孔夫子讲过华夷之辨，结果孔家后人成了国际主义战士，北宋灭亡，好歹跟着赵家跑到南方，同时向金朝表忠心就不说了；蒙灭金，又向忽必烈表赤子之心，甚至派出大儒张德辉与元好问等觐见忽必烈，跪请他为儒教大宗师——你踏马的逗我！后代如何评价忽必烈那是另外的事，但在当时，他是刽子手好吗？好嘛，朱明崛起，你们倒戈；李自成还没到，就供奉大顺国永昌皇帝龙位算怎么回事？大顺没顺几天跑了，辫子军来了，你们又上表表忠心，甚至带头剃发，变色龙也不带这样的！自己不觉得累吗？</p>

    真他妈墙头草、随风倒啊，忠孝节义，尽忽悠别人去了。</p>

    汪舜华对孔家真是没有一点好感，当然包括所谓的世家，有家无国。所谓的名士风流，呸，我要生下来就有高官厚禄，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，而且一点机会都不给寒门子弟，能比他们更风流！</p>

    只是对景帝说这个显然是不合适的，毕竟孔老夫子在现在有标杆作用；何况膝下没有适龄的女儿，汪舜华决定不要讨这个没趣。</p>

    不过过了两天就得到消息，孔弘绪和汪家订婚了！对象是汪舜华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春华，是后妈宁氏在她入宫做了皇后以后的景泰元年初生的，今年才九岁。</p>

    这是个好消息，至少对于景帝来说，皇后的妹妹嫁进孔家，那么天下读书人对他这个皇帝的非难，会少很多，于是下令赏赐，重赏；连着汪舜华也跟着赏了好些东西。</p>

    而对景帝来说，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，是命儒臣为太子编纂教科书，此前太祖编过《储君昭鉴录》，太宗编过《文华宝鉴》及《圣学心法》，宣宗编了《帝训四书》，都是皇帝教太子的书；此前景帝倒是想过编这本书，只是当时的太子是侄子，心里堵，又有另外两本书，就暂时放开了，现在就不能再拖了。</p>

    于谦受命，跟在他背后的还有商辂、彭时等人。</p>

    延绥那边还没有平定，需要出兵围剿；山东的饥荒也需要赈济；随后以灾异数见求直言；接着要免浙江被灾税粮。</p>

    四月下旬，孙太后出殡，和宣宗合葬景陵。出了这样的事，自然比不得历史上大张旗鼓、轰轰烈烈，仪式简化了很多，何况景帝抱病，汪舜华又有身孕，肚子已经很明显了，都没有出席；吴太后自然是不愿意出席的，因此这个丧礼，很是冷清。</p>

    孙太后是宣宗正室，按礼应当将其神主祔享太庙，然而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，能够合葬景陵，就是皇帝法外开恩了。</p>

    好在景帝此前下旨，孙太后的家属只是夺爵流放，保住了性命；其他的杨善等人，自然是要祸及满门。</p>

    不过孙太后的几个兄弟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，岭南那边气候风物和北京大不一样，自然日子很是艰难。</p>

    今年的端午节，景帝和汪舜华在奉天殿赐宴，只是吃着粽子，景帝总觉得哽咽难咽。</p>

    他咳了两声，手打开，里面是刺眼的鲜红。</p>

    汪舜华的眼泪掉了下来。</p>

    回到宫里，景帝安慰她：“你且安心，我总归能等到你肚子里的孩子出来，坐满月子，才能闭上眼睛。”</p>

    然而，景帝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情况。</p>

    不久传来消息，方瑛平定铜彭藕洞苗民叛乱；又宣布录囚；接着得到消息，孛来入寇宁夏，参将种兴战死，赶紧让安远侯柳溥前往守备，同时让郭登等加强守备。</p>

    六月初七，大风雨夹杂着冰雹，砸坏奉天门鸱吻，敕修省。</p>

    只是那天晚上，景帝走到坤宁宫外，被风吹了很久，才被宫人接了回来，之后又卧病了好几天。</p>

    傍晚时分，他睡得昏昏沉沉的，似乎做着什么噩梦；醒来以后，看是汪舜华，握着她的手看了她很久，伸手摩挲着她的脸，一路往下，停留在她的脖子上。</p>

    明明带着热乎气，汪舜华却只觉得脖子上一凉，